周德兴听得战战兢兢,乍着胆子朝青黛那画本儿瞧了一眼,登时魂灵儿都飞上了九霄——只见那画本上用铅笔画的人形惟妙惟肖,摊开的两页,左边那页上一个人浑身没了皮,只剩下浑身一块块的肌肉,右边那页的更惨,腹腔已被剖开,心肝脾肺肾都暴露在外。
我的妈呀,这位秦长官都娶了些什么人哪!一个比一个漂亮,却一个比一个狠辣!
联想到秦林扒人皮、锯人头、剖人腹的故事,周德兴终于知道传言非虚,只觉尾椎骨一阵发热,两条腿像面条似的抖起来:“招,我招了,全都招了,只求长官和三位夫人饶命!”
“哦耶,”青黛调皮的冲着秦林眨了眨眼睛,合上那叫周德兴魂飞魄散的画本儿()。
“这个鬼丫头!”徐辛夷和张紫萱都忍俊不禁。
秦林替青黛画的一副人体肌肉解剖图,一副腹腔内脏图,本来是供医学参考的,却在审讯时立了功。
周德兴不敢隐瞒,将他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最初就在东昌镖局五个人逃出埋伏,到兖州府报案的时候,情况一如平常并没有什么古怪,知府大老爷荀长风接到这么个三十多条人命遇害的惊天大案,立马唉声叹气的怨自己运气不好,怎么分发到以响马闻名的山东来了?
不过他仍然积极的做着破案准备,叫周德兴一干马快迅速赶往汶上县的事发地点查看,又知会任城卫,调了三百卫所兵,浩浩荡荡的开过去。
等他们赶到现场,只见遍地鲜血淋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尸体不是被斩断了大腿、就是卸下了胳膊,要不连脑袋都斩了下来,血腥气浓得叫这群公门中人都想吐。
清点了现场的三十一具尸首,这么多尸首府里的殓房也没办法停放,只好征发附近村民,就地挖了一个大坑,把尸首全都推到坑里面薄薄的埋上,好在这是一起打劫案子,死因不存在疑问,尸首也不是很紧要,就在现场留了一队兵马看守。
荀长风就带着人马回了府里,照例给山东巡抚、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写禀贴说明案情,请发大军剿匪,又设下比限,令府县壮班和快手加强巡查,朝绿林道打听消息,查明究竟是哪伙强贼做下的血案……
大明朝的捕快虽然平时耀武扬威,收点常例什么的,遇到老百姓有事,陋规钱也不含糊,但遇到人命大案就必须全力以赴,否则比限是不好玩的。
六扇门的规矩,凡是大案要案,对捕快们三天一比、五天一限,到期案情没进展就打捕快的屁股()。
这次,兖州的地头蛇周德兴也抓瞎了,一连三天没找到线索,就被打得皮开肉绽,眼看第五天也快到了,把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秦林听到这里就笑,原来明朝也讲命案必破,冷笑道:“恐怕你被打急了,就想着弄鬼花样吧?”
陆远志听到这里,就把大腿一拍:“靠,原来是他想把案子栽到几个报案的原告身上,意图逃脱比限!”
“是你?”齐赛花和习东胜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冲上来要揍周德兴。
“不不不,”周德兴双手乱摇,苦着脸道:“当时我也只是想逼哪个死囚随便攀咬,最好扯到什么千里独行江洋大盗,让大老爷发下海捕文书,咱也好借此稍微松松担子,没想到、没想到……”
昨天到了五天限期,知府荀长风就把周德兴叫去,周捕头就晓得这一番屁股又要遭殃了,比限到期就是捕快的受难日。
不料荀长风却问他,愿不愿意把案子早日结了?
周德兴当然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荀长风就说他感觉来报案的五个人很不对路,为什么别的三十一个人都死得七零八落,就这五个完完整整的逃出生天?里头有没有别的原因?
周德兴一听就知道有门儿,顺着往下说去,两人便越说越入港,最后一口咬定是五名报案人里应外合做下的案子,又来报案妄图掩人耳目。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齐赛花习东胜亲身经历的了,荀长风忽然转口说他们是劫匪,掷杯为号要抓他们,三名镖师很快被偷袭而死,却为齐赛花争取到了时间,她突然劫持荀长风,终于趁乱逃出府衙,荀长风脱身以后,兖州马快又在后面紧追不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