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觉诧异,刘廷兰把魏允中扯了一下,“你这么用劲儿干啥?谁不知道你老魏是练家子啊?”
“我、我……”魏允中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己手掌。
“梁老弟刚午觉起来吧,连站都站不稳了,”顾宪成摇摇头,叹口气:“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羡慕梁贤弟高眠不起啊。”
梁邦端舒了口气:“就是、就是,小弟刚刚睡醒,脚步尚有些踉跄。”
众人嘻嘻哈哈的逗趣,恭喜梁邦端做了驸马,又夸永宁长公主不但传说她容貌极美,又极守妇德,事亲纯诚至孝,实在是位称心如意的妻子。
梁邦端神色讪讪,敷衍着众位朋友,看样子却有些魂不守舍。
孟化鲤最为乖觉,打趣道:“莫不是因为婚期推迟,梁贤弟心有不甘?哈哈,我老家洛阳出豆腐,常听人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梁贤弟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梁邦端脸色稍微一变,禁不住咳嗽两声,还没来得及回答,两名小厮就快跑过来:“少爷、少爷,老爷有急事找你,请过去一趟()。”
这……梁邦端犹豫着看了看朋友们,众人晓得梁家有事,这是不会留饭了,心中未免有点失望,但人家长辈又招,自然不能拦住呀!于是嘴上都说不必管我们,你自己去就是。
梁邦端匆匆辞别,往内宅去了。
好在众位文人雅士也没彻底失望,在离开梁家的时候,大管事恭恭敬敬捧出红纸包好的小包,说今天府中有事,不能留酒饭,实在过意不去,请诸位老爷、公子收下这点代酒银。
这是官场士林迎来送往的通例,众人当然毫不客气的收下,唯独那孙稚绳稍微犹豫一下,是孟化鲤拿起来,塞进了他手里。
人人都有了银子,就更不好去吃酒了,尤其是几个主事、都老爷做穷京官的,熬得家里叮当响,赶紧攥着银子回去赎当。
孟化鲤看看孙稚绳神色不好,便将他一拉:“孙老弟,今晚愚兄请你,勿嫌小菜饭简慢。”
孙稚绳无可无不可的,两人就去东升饭庄,那里的便碟白切肉又多又便宜,正适合孟化鲤这种穷京官和孙稚绳这种以秀才身份游历京师的人。
可注定这两位老兄吃不成白切肉,刚走到一条胡同里面,忽然前面一人缓缓走来,脸上竟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
情知不妙,两人便往后退,那知后面也有位蒙面人迈着长腿一步步走来,身形轻捷有力,宛如兜圈子逼近羚羊的猎豹!
孟化鲤压住心虚,把眼睛一瞪:“老爷我是户部主事孟化鲤,哪儿来的小毛贼……”
“户部主事很了不起啊,连尚书、侍郎的命,老子也取过哩()!”前面那人笑嘻嘻的说着,声音颇为含混。
吹牛吧!孟化鲤自然不信,他却不知道对面来的这位正是秦林秦少保,那句话半点虚假都没有,秦林亲手宰掉的王本固是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虽是闲差,官阶却正好和六部尚书平级,查办之后斩首的蓟辽总督杨兆,也有兵部侍郎官衔。
孙稚绳练过点儿武功,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拉开门户喊一声打。
还没真打起来,他就只能住手了,因为后面那位轻捷如豹的蒙面人,手中握着一柄雪亮的宝剑,正把胡同墙上的青砖一块块切下来玩,轻松惬意就跟切豆腐似的,孙稚绳不会认为自己的拳头能比青砖更硬。
秦林的这把剑真是锋利啊!徐辛夷坏坏的笑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又朝秦林挤挤眼睛,咱们这次一位柱国、太子少保,一位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做起了雌雄大盗。
秦林变了嗓音,怪腔怪调的道:“看见没,你们脑袋没青砖硬吧?待会儿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否则把你们切成十块八块的扔去喂狗!”
“士可杀不可辱!”孟化鲤挺了挺胸脯。
咦,还是硬骨头呢!徐辛夷诧异起来,举着宝剑往孟化鲤脸上晃了晃,作势要去割他耳朵。
刚才还威武不能屈的孟化鲤孟主事,忽然咚的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好汉饶命,下官十年寒窗刚刚考上进士,做了穷京官还没有什么进项,可怜下官家有八十老母、三岁儿子……”
靠!秦林和徐辛夷无语,还以为这厮真的硬骨头呢,原来他嘴巴虽硬,骨头却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