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从悦笑了笑,“皇上这么嘱咐过我。他让别和皇后提起,但没说不能和你提起。我相信同样的话他应该也跟你说过。以成校尉的经验,应该早就认出外面的同党是狄人了,却故意告诉皇后,像是北方边民……”
成诠咳嗽,“末将只是遵循皇上旨意而行。禾”
许从悦追问:“皇上可曾提过向成校尉提过其中原因?”
成诠摇头:“没有。末将也只需遵循皇上旨意即可,不需要知道更多。”
“哦!成校尉懂狄人语言么?有没有听明白那些狄人都说了什么?”
成诠再摇头妲。
看许从悦桃花水眸闪了闪,自顾驱马向前,成诠忍不住,赶上前问道:“公子,那些狄人到底说的什么?”
许从悦淡淡瞥他一眼,“成校尉只需遵循皇上旨意即可,需要知道更多吗?”
“……”
成诠默了,果然觉得自己再问极不妥当。
许从悦已拍马行出老远,有低低的叹息轻轻荡在风里:“不知道才好啊……”
知道了,仿佛无处不是深渊,随时随地都可能吞噬那个圆圆脸儿笑容清灵的年轻皇后。
北方,沉沉阴霾下,厮杀仍在继续。
多少将士丧生在狄人的屠刀下,又有多少平民挣扎于狄人的铁骑里……
烽烟漫天,刻骨恨意随之蔓延四散……。
-----------------怨或恨,与木槿何干---------------
成诠抱愧而返,表示没能赶走许从悦。
木槿不悦,但想到她自己都没能赶走他,便也无法再说什么。
真要她撒泼将那枝黑桃花臭骂一顿,再踏到脚底踩得稀烂,似乎又拉不下这个脸来。
如黑桃花这类人,若是坏得脚底流脓,可以一剑刺死,也可以一刀斩首,却不宜横加折辱或摧残……
木槿将之归咎于许从悦生了副艳如桃花的容貌。
而她因为自己不够美,向来欣赏美人,对着美人满满都是不争气的怜香惜玉。
譬如还有个楼小眠,有时说起来话比蝎子还毒,她反而会陪着小心,从不愿和他计较。
好吧,她虽是女子,一样有男儿的侠骨柔肠,护花惜花无非天性而已……
于是,木槿唉声叹气了两天,也便由着许从悦尾巴似的远远跟着,直至后来不声不响回归了队伍。
当然,不敢太过靠近她。
顾湃等人看他的神情明显的不怀好意,连以行.事稳重出名的青桦都时时露出想把他暴揍一顿的狠毒。
木槿便默不作声地将随行所带的葵瓜子全从窗外丢了出去,任由它们被车马踩入雨后泥泞里。
许从悦远远瞧见,悄悄从怀中绣着木槿花的玉色荷包里掏出两粒瓜子仁放入口中。
依然是天长日久后的寡淡无味,却无法再嗅得到草木的清新,只隐隐觉得出眼泪的咸涩。
木槿这次带出的葵瓜子自然不会是他炒制的。
但因为他的事,无论怎样的名家炮制,再鲜香美味的葵瓜子,她也厌恶了吧?
他低叹着一夹马腹,所乘座骑重重落下马蹄,同样溅起泥泞无数,将零星露出地面葵瓜子踩踏得无影无踪。
---------------念当时风月,如今怀抱,有盈襟泪----------------
因甫出京便遇袭,众人一路提心吊胆,倍加警惕,唯恐再遇伏击。
但一连十余日风平浪静。
待后面需经过北狄骑兵滋扰过的地域,已有附近驻军提前得了令谕,沿路重兵护送。待到吴蜀边境附近,更有蜀国将领领兵前来接应,径把木槿连同随行的禁卫军领入蜀境,吴兵这才撤走。
果然是铁桶似的保护。
枉费了木槿精心预备的百宝囊,而藏在腰间好些个日夜的软剑也只能徒唤寂寞了。
木槿甚觉无趣。
好在到了吴境,五哥也就近了。
算来距他们上次相见,才七个月而已。
原来吴国和蜀国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的遥远。只要有心,总会有机会见面。
等战事平息,朝中再无后顾之忧,她游说一番,或许醋相公便肯带了她,也许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回蜀国看看当年她住过的宫殿了吧?
蜀国极重边防,萧以靖时常巡守,故而距边境不远处便设有别院。别院坐南面北,建于翼望山的山腰之上,正可居高临下将北方广袤土地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