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悦容的丫鬟进了范姨娘的院子,她虽然来的时候没有特意打灯笼,今日夜空中也只挂了弯月牙,星光却依旧很亮,足以照亮前路了。
范姨娘院子里那三间的正房还亮着灯,明间和右次间的要暗一些,最左边的那一间灯光最明亮,窗子上还有一个妇人微微低头的侧影,好像是在做针线,范姨娘此时应该是在左边的次间的。
丫鬟才看了一眼,正要进去,从旁边便突然冒出来了一人,丫鬟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婆子,她刚刚站在暗处所以她没有注意道。
“姑娘是?”那婆子似是在打量她。
丫鬟反应过来了,这应该是范姨娘院子里的守门婆子。每个院子里都会安排守门的,这并不奇怪,那丫鬟笑着朝那婆子点了点头:“我是春容院的木桃,是来求见范姨娘的。”
婆子闻言立马笑道:“哦,原来是姚小姐身边的木桃姑娘啊,姑娘请稍等,奴婢这就去禀报姨娘一声。”
木桃虽然对一个姨娘院子里还这么大的规矩颇有些微词,不过也还是没有表露出来,笑着点头道:“劳烦嬷嬷了。”
“你在这里看门,我去去姨娘那里禀报。”婆子转头说了一句。
木桃转头,便发现刚刚那婆子出来的地方还站了一个人,应该是与这个婆子一起守门的。因她刚刚没有站出来说话,所以木桃没有发现。
木桃看着隐藏在暗处的人,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觉得这院子里的人也真是的,好好的站在灯下不好么?非得往暗处站,这突然冒出来不是故意吓人么!
暗处的婆子轻轻应了一声,开始出来应话的婆子早已经往正房那边跑过去了。
不一会儿那进去禀报的婆子便出来了,依旧是笑眯眯的:“姨娘让木桃姑娘进去,她正在左次间。”
木桃谢过了那婆子。径直往正房去了。
“姑娘小心脚下,别摔着了。”木桃走了老远了还听到那婆子关切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不由得撇了撇嘴。
范姨娘的正房门口倒是没有人守着,木桃自己挑起竹帘子进去了。明间里只在中间的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不是很亮,也没有人在。木桃便去了左次间。
一掀开帘子便发觉这里亮堂多了,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南炕上的小几上还燃了烛台。范姨娘正坐在南炕上做针线,她的丫鬟坐在她脚边的小脚踏上,也在缝着什么。
见帘子被掀开了,范姨娘抬起了头看了过来。随即便将手中的活儿放了下来,笑着朝木桃招手道:“是木桃啊,快过来坐。”
脚踏上坐着的丫鬟不等发话就自己起来身:“奴婢去端茶来。”
范姨娘点了点头,那丫鬟就立即掀帘子出去了。
木桃上前施了礼,便顺着范姨娘得意思坐到了刚刚那丫鬟空出来的脚踏上了。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范姨娘低头问道。
木桃看了一眼范姨娘放在南炕上的针线篮子,见里头是一件婴儿穿用的小肚兜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她靠近了范姨娘一些。小声道:“姨娘,那件事情进行的如何了?已经是月末了,您若是再不动手。孩子就要生出来了。”说到这里木桃又往绣篮子里看了一眼,狐疑道:“难不成您还真要等到那孩子出来?”
范姨娘闻言伸手将那绣篮子里的小肚兜儿拿出来放在手上仔细端详,这次她做的是一件嫩绿色的肚兜儿,上面绣的是几只夏荷。
“还没有找到机会,再等等吧。”范姨娘有些漫不经心的道。
木桃眉头皱的更紧了:“姨娘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从那小厨房的厨娘身上下手定没有问题的吗?我们都将药给您准备了,怎么这会儿又说没有找到机会了?”
范姨娘看了木桃一眼,笑了笑:“我是觉得,我们这样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有伤阴德。”
木桃闻言急了,若是范姨娘在这关键时刻反悔。那怎么成?她想起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药,刚刚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暗处将一些药粉倒了一些在手帕上。
于是木桃一面试着说服范姨娘,一面将袖子里的手帕拿了出来:“姨娘,您难不成忘记了自己的孩子当年是怎么没了的?当年可没有人对您手下留情。”
木桃作势要擦额头上的汗,故意将帕子抖开在范姨娘面前晃了一晃。范姨娘眼睛在她手中的帕子上一扫,嘴角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木桃做完了这些小动作后想要将帕子收回到自己的袖子里。不想却被范姨娘一把扯住了。
木桃一下子就大惊失色了,她抬头去看范姨娘,范姨娘却微微偏着头认真的打量她帕子上绣着的那一朵折枝海棠花。
“木桃姑娘的花儿绣的可真好。”
木桃刚要松口气,范姨娘便紧接着道:“我刚刚差一点就以为自己闻到了花香了呢。”
木桃用力将帕子扯了回去放到了自己的衣袖中收稳妥了,笑的有些勉强道:“哪里就有那么好,不过是与我家小姐一起跟着师父学了两年。至于香气,应该是熏香。我给我们小姐熏衣裳的时候,沾染上的。”
范姨娘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