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自然是知道王夫人想问些什么的,偏不顺着她将话题往那方面引,王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还装做很累的样子将答话缩减到最短。若不是记得林姑父教他没实力的时候要避其锋芒,他今儿个都不会来,当他是什么呀?
王夫人兜了一个大圈子,见也没问出什么,瞧着贾琏的神精也恹恹的,好似马上就要太累起身告辞了一样,索性也不在绕弯子,直接问道,“琏儿呀,你这次去扬州,你林姑父哪里的事情处理的可还好?”
“婶子问的什么事?应该都还算是顺利吧!劳婶子挂念了。”
王夫人一愣,想了想接口问道,“那林家的人就没来找玉丫头的麻烦?林家的财产他们也没试着去争一争?”
“啊?婶子是指这个呀?那到没有,林家早就同林姑父出了五服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争产,林姑父生前将林家在姑苏的老宅借给他们做族学,还许了三分之一的祭田收入做花用,已经够对得起他们了,说到哪处都占理。再说江南那一片都知道林家落魄没什么钱了,他们哪里还用去争什么?”贾琏就知道王夫人要问的是这个,见她丝毫不遮掩的问出口,还是在心里鄙夷了一下。
“什么叫林家落魄了?林家可是几代袭爵,人丁又单薄,你林姑父又在那个位置上,怎么会落到那个程度?琏儿,你可莫让别人给骗了。”这些话她也曾从贾母哪里听过,贾母信不信她不知道,她可是不信的,林府有多少钱她不知道,可知道一定不会少了就是了,往常贾敏送的那些东西可都值钱着呢!也怪她将那些东西都用不值钱的换了,还借口说大概林家是清贵人家这些年不如从前了,如今贾母明面上对着林家的事一点都不怀疑,她反而没啥借口去明着查了。
“婶子这是什么话?姑父的那些铺子、田产还都是我帮着处理的呢,还有库房里的东西也是我帮着变卖的,哪里还有人比我更清楚?谁会拿这事骗我?当时是卖了十来万银子的。可是这两年姑父求医问药,用的全是上等的人参之类的药材吊着命,那可不是一天两年,一个月光上等的人参就要用上几根,别的药就更别提了。再加上府里那些人的花用,虽说仆人精减了不少,可总也是钱不是。还有后院那些书生抄书的笔墨花用,每月管他们的饭加上月例,瞧着一个人不多,可架不住抄书的人多呀!这么一项两项的花销就同流水一样。等到办完了姑父的丧事,那些银钱就不剩下什么了,若不是遇上朋友的船借我们搭用,说不得回来我还要贴上银子做路费呢!”
贾琏说这些话一点都不脸红,那十来万两银子林如海虽说是让他帮着管家,可他也不过是管着外院的花用同后院书生的银钱罢了,内院的花费和林如海买药的钱都是林如海另拿的。这两年下来他也花不了多少。林如海的丧事更是一应从减,加上最花钱的棺椁都是准备好的,他虽帮着张落却没花什么钱。
如今他那里还有七、八万两的银票,当然也不是他有心贪了,虽说那些钱他自己在扬州也花了不少,借着给林府卖东西也赚了一些,可见林如海是真心对他好,他也曾提出将那些钱还给林如海,是林如海推说不要的,让他帮着照顾着家,从这里头花用。
贾琏也想明白了,估计林如海手里还有不少钱,所以不在乎他这些个,这钱说白了也就是白给他了,让他帮着照顾着林府照顾着林黛玉,所以他拿的也不心虚,此时当着王夫人说起来更是理直气壮的,半点不含糊。
“家里到了那等地步,怎么还要供着那些书生抄书?”王夫人皱眉,越发想不透这里头的意思。
“是姑父的意思,他病中还放不下家里的那些藏书,林妹妹也是孝顺,想着借此机会给林姑父祈福。我虽拿着那些银子帮着妹妹管着家,可毕竟不能替人家做主不是,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呗!”其实贾琏也是挺心疼那些银子的,白白给了别人,只为落个好名声?那些书抄来有什么用呀?他真是想不明白。
王夫人也想不明白这些事,不过她叫贾琏来可不是为了和他讨论请那些书生对不对的,她打量着贾琏,目光越发的严厉问道,“你可别糊弄我,那些铺子,田产,加上库房里的东西才卖了那么两个钱?别的不说,就说你姑姑带去的嫁妆可就直不少钱呢!那林府没有分过家,好几代主母的嫁妆加起来也不只这个数,更别提别的了。”说罢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且别瞒我,老实的同我交待还罢了,不然我可告到你祖母哪里,让她好好审审你,瞧瞧你有没有对不起你哪可怜的妹妹。”
贾琏心下暗恨,心说这老婆子真是太可恶了,这是审谁呢?别说他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就是做了也轮不到她来审问自己呀!还拿着祖母压我,不就是仗着祖母偏心她们二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