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贵公子,自然不可能去握农具的,明显他的茧子是常年握兵器练出来的。
综上,他必然是身在军营至少好多年了:他有兵痞不拘小节的一面,譬如光膀子啃甘蔗;但也有属于军人正气洒脱的一面,譬如危险时刻冒着被砸的骨断筋折的危险接住了她,先走掉了又折返回来,没有丢下几面之缘的她不管。
至于他到底是什么出身能叫朱老太爷将之奉为上宾,朱攸宁便不想去猜了。
朱华廷这会儿烧上了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先拿了个湿毛巾递给李拓北,又取了毛巾招手叫朱攸宁过去。
朱华廷先给朱攸宁擦了把脸,又拉过她的小手来擦,一面问道:“福丫儿,我听朱老三家的说晚上来了一群小孩对你放狠话,后来你就出去了。是为了什么?你与人打架了?”
朱攸宁低着头,道:“爹爹,我没有出去打架,是他们说我六姐去四房很讨厌,他们打了她一顿把她扔后山了,让我去把六姐领回来。
“我一开始就觉得蹊跷,不想去的。可是又担心六姐出事,只好去了。
“谁知道六姐是和他们一伙的,故意坐在陷阱的对面装哭引我过去。我一过去,就掉进陷阱了。
“那个洞很深,若不是北哥被他们先一步害的掉进去,他在坑底接住了我,我可能就摔死了。”
朱华廷的手颤抖起来,“你说的是后山那个坑洞?那个洞可是摔死过人的,后来因为怕人在那里出事,朱家还特意在旁边插了个牌子,提醒路人那里有个洞口。”
“我去的时候没看到牌子,他们将洞口铺上了树枝和落叶,我也没看出异样,结果一踩上去树枝咔嚓一声就断了。”
“我的孩子!真是要感谢李公子。”朱华廷站起身,重新给李拓北扫地一揖,深深的弯着腰道,“多谢李公子救命之恩。”
“哎呀,朱伯伯,你莫要如此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你别嫌我唐突了小九妹妹就好了。”
“哪里的话。”
朱华廷长吁了口气,转而又问朱攸宁:“福丫儿,你说你六姐和他们一伙?”
“嗯。”朱攸宁就仔细的将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就连她在四房听到的那些都没有漏掉。
她不想打击父亲,但是她想让父亲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免得他以后上当受害。
朱华廷闻言,沉默了许久。
这时大锅里的水开了。他就端了大木盆来,打了水兑了温水,又取来皂角和巾帕等物,笑道:“李公子先盥洗一番,我们先出去。”
李拓北知道这爷俩有话要说,就笑着点头:“多谢朱伯伯。”
朱华廷笑着说不用,出门时仔细为李拓北关好了房门,就拉着朱攸宁到了院子当中,压低声音道:“福丫儿,往后你切勿如此鲁莽了,以后不论是谁出事,你都不要贸然前去。”
朱攸宁也低声道:“我想着虽然蒋姨娘不像话,六姐不是我娘生的,与我也不亲,可她到底是爹爹的女儿。我总不能眼瞧着她有事。没想到她为了与四房的人打成一片,居然会害我。”
朱华廷叹息着将朱攸宁搂在怀里。
“傻孩子,你六姐若出了问题,爹爹会心疼不假,可是你若是有事,爹爹会更难过啊。你记着,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以保全自己为前提,爹知道你懂事,你今天是为了爹着想才贸然出去的,可是你的安全更重要,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