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生一定不辜负恩师的教诲。”
“嗯。你很好。”方晋瑞对唯一的小徒弟还是很满意的,特地吩咐店家预备了一桌朱攸宁爱吃的,二人一同用午饭。
吃过饭,朱攸宁道:“恩师要留在京中,常住客栈很是不妥。不如……”
不等朱攸宁后面的话说出来,方晋瑞就已经摆手打断了她:“你不必想着帮我买宅院,京城虽然米珠薪桂,圣上到底也不会亏待我的。你还是早些回富阳去,女孩子家不要搀和进京城的事来才好。”
朱攸宁知道方晋瑞是为她着想,也知道方恩师的性格是不会接受她馈赠的,便也不强迫,只想着她要想法子尽快壮大起来,比起保住方晋瑞的性命,一座宅院的事就显得渺小了。
朱攸宁回到伯府后,仔细思考过方晋瑞的话,原本想再考察一番京城里的商机,等快脚回信儿之后在回富阳的想法就被推翻了。
过了初八,朱攸宁再度与燕绥告辞。
“时间紧张,我也不宜久留了。”
燕绥有些不舍,挽留道:“要不过了十五你在回去吧。十五有灯市,还有庙会,与富阳的十五又是另一个样。”
朱攸宁抱歉的笑笑:“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打算先去杭州,将银子的事办妥了也能了却一桩心事。怕拖延的久了会生出变数来。”
燕绥垂眸,叹息道:“好吧,我命人给你预备起来,我还要给李兄预备一份大礼答谢他,也请你一并捎带回去,等将来有了机会,我请他吃酒。”
“好啊。北哥可一直都急着你的酒呢。”
听她对李拓北的称呼如此亲密,燕绥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明明以前也并不觉得如何的,毕竟朱攸宁与李拓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
可现在他竟然钻起牛角尖了。
既已经定下行程,众人就都忙碌了起来。
通知了佛八爷后,初十启程当日,佛八爷也加入了朱攸宁随从的队伍。
如此,朱攸宁的身边就有了两个锦衣卫出身的护卫。
佛八爷的名头,飞龙汤早有耳闻。不过飞龙汤的来历佛八爷却不知晓。朱攸宁不会主动告知,佛八爷也只是凭自己的观察判断飞龙汤是锦衣卫的人。
佛八爷对朱攸宁在富阳的情况就更多了几分好奇。
燕绥带着燕管家和燕飞,一直将朱攸宁送出了京城十多里。
马车在官道旁缓缓停下,朱攸宁撩起车帘对骑着乌云盖雪跟在她车旁的燕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伯爷留步吧。”
燕绥看着朱攸宁半在阴影中宛若玉琢冰雕的模样,发如乌檀,唇若含丹,眉目含笑的看着他时眼波流转,让他心里不由一动,脑子一热脱口便道:“你我好友,不必称呼我伯爷了,倒是显得生分,若你不嫌弃便叫我名字吧。”
朱攸宁眨了眨眼,总觉得称呼一个男子的名字不合适,表字更不合适。
燕绥见她迟疑,也忽然觉得自己的提议太不妥当。
就连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燕管家都有些意外。
燕管家惊讶的发现他们家伯爷的脖颈泛上了一层薄红。
未免尴尬,朱攸宁眼珠一转,笑着问:“你在家中行几?”
燕绥道:“我是独生子,是老大。”
“好,那我往后就称呼你一声燕老大好了。”
燕绥被她如此说法逗的噗嗤一声笑了,“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山头的匪首一样。”
“那怎么一样,我又没称呼你‘大当家的’。”
燕绥心里不由得将那个“大”字去掉,脖子上的红潮一直染到了耳根,咳嗽了一声才道:“时候不造。便启程吧,免得耽搁了投宿。我过几天也要去黄河沿岸看一看了。到时在与你通信。”
“好。告辞。”朱攸宁笑了笑,放下了车帘。
佛八爷、飞龙汤、扣肉、十六等人都与燕绥和燕管家道了别。车队就缓缓的踏入一片荒茫的雪原之中。
燕绥驻足了片刻,他还没回伯府,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伯府中的安静寂寥。不过是客院里走了个客人,家里好像就冷清起来了。
看来他是该早日将母亲和外祖父他们都接来才是。
※
回去的路要比来时容易一些。一则他们路上准备更加充足,二则,越是往南方走,路就越好走,天气也越暖和。
他们离开京城时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而进入杭州城时,入目的已是一片新绿。
“姑娘,咱们是回朱家,还是去客栈投宿?”马车外,扣肉凑近了车窗问。
“杭州城有咱们家的产业,自然不好去客栈的。良堂叔那里还没得消息,不过咱们带着御赐之物,也不碍事。回去后正好修整一番,也好给杭州商会众人集结一处留下时间。”
“是。”
众人便往朱府赶去。
朱华良不知他们到来的消息,果真不在府中。出来迎接朱攸宁的是朱华良养在杭州的外室曹氏。因曹氏为朱华良诞下一子,如今已经抬了姨娘。这里又不用晨昏定省,曹氏又知进退,将朱家搭理的井井有条。
见了朱攸宁,曹氏欢喜的牵着她的手:“多年不见,想不到九小姐竟然出落的如此标致的模样,我都快不敢认了。”
“姨娘谬赞了。”
朱攸宁笑着看向一旁一个五六岁穿着嫩绿色锦缎袄的小男孩,笑着道:“这就是欢哥儿吧?”
“正是呢,欢哥儿,还不来见过你堂姐?”
朱彦欢迈开短腿凑到朱攸宁跟前,仰着头好奇的打量她,奶声奶气的叫:“堂姐!”
朱攸宁笑着送了朱彦欢一个小荷包,里头装了两个金花生,又送了他一套文房四宝,笑着道:“往后欢哥儿念书用得上。”
曹氏欢欢喜喜的带着朱彦欢谢过朱攸宁,笑着道:“老爷哪里我已经命人送了信儿去,稍后就回来了,才刚他们说九小姐带来了御赐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