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太爷这会子也和朱华章一样束手无策。他只能吩咐朱彦凤:“钱庄的事还是你在管,你去想法子约了那三人,看看如何能疏通吧。”
显然,临时借不到银子,也只好想办法说通一下关系了。
朱彦凤此时其实早就毫无斗志,身体上的不适加上心理压力,让他的头脑都变的迟钝起来。
可现在找不掉别的办法,也只好听朱老太爷的。
他去了钱庄蹲守。
等到午后还没见人来取银子,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那三人竟相邀而来。
他心里咯噔一跳。三个人一同来,一百万两银子一起付,若是办不成,三人在一起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他硬着头皮上前去解释。不能说朱家钱庄拿不出来这笔银子,只好说:“这几日周转不灵,我们朱家在本地也是大户,信誉上是可以保证的,只是那一大笔数目,也并不是眨眼就能够凑齐的,运送银子也要花功夫不是?”
他忐忑了这么久,想着对方或许不会理解,还会继续胡搅蛮缠。谁知三人都算是好说话的,虽然面上不愉快,但也没有当面让他难堪。
“那你说,在给你们多少时间才能取银子?我们存银子进来是看中了朱家在本地的声望和信用,想不到你们这里调用银子竟然如此费事。我们还有生意要做呢!”
就算现在朝廷不许金银交易,可商人们若想收入,总是能想到很多办法。
朱彦凤赔着笑脸三人出门去,悄悄长出了一口气。
好歹能拖延上一天就是一天。
可时间终究是最为无情的,它并不会因为朱彦凤的祈祷而来的缓慢。
朱老太爷想着或许是林会长那有事情绊住了?是以他又写了一封更加诚恳的求助信送去,却依旧是没有借到银子。
朱彦凤又无奈之下拖延了两次,这一次再也没压住温郑惠三人的火气,在朱家钱庄的大堂里,这三人便怒急的带着随从吵嚷起来。
“我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你们收银子时就差跪着添老子的脚,这会子要取出来就费劲了不成?”
“我看朱家钱庄就是骗子,诈了咱们的银子,眨眼却将银子送去了别处!”
“我存了五十万两,现在一个铜子儿都没取出来!”
“朱家钱庄里是空的,不知道把咱们银子弄哪里去了!”
……
这三人以及身边的下人在大堂内吵闹还不算,还将这消息宣扬开来,闹的人尽皆知。
朱彦凤是劝了这个,那个就开口,劝了那个,别个也不知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直闹的他焦头烂额。
最为恐怖的是,朱家钱庄是空的,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飞遍了大街小巷。
一时间,那些曾经去朱家钱庄存过银子的百姓们一得到消息,都纷纷结伴来取钱。将银子存钱庄,也不过是看重那利钱。如今竟有被坑的可能,他们自然不能信任朱家钱庄。
虽然这些人存的银子并不多,不似几十万两几百万两的大数目,但仗不住这世上还是穷人多,如那种能存取个一两银子的,都已经算是富裕了。而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容小觑的数目。
朱家钱庄外围了许多的人。这些人多的甚至更出乎朱彦凤的想象。
柜上的掌柜大冬日里忙的满头大汗,听了朱彦凤的吩咐,将钱庄账上现有的银子拿出来,只要有百姓来取,就要立即让人家取。
可朱彦凤也知道,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不从根源解决问题,账上的那一万两很快就会取光了。而那三个加起来存了一百万两白银的没能拿到钱,还依旧在外面宣扬这件事。
朱彦凤偏生又不能与他们去外面争吵。
当朱家钱庄再也拿不出来银子来给这些寻常的散户百姓时,更多的富阳百姓得知了朱家钱庄是“骗子”的消息,一个个都焦急的赶往了朱家钱庄。
“怎么办,爹!现在外面围了那么多人,咱们该如何是好?!”朱彦凤急匆匆找到外院书房,却见朱老太爷也在。
才几天时间,朱老太爷的脸颊就有些凹下去了。他嗓音沙哑的道:“那些散户的银子还是次要,主要还是先将那一百万两拿出来,否则百姓们一个个取到再多,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有说服力。”
“祖父说的极是。现在这个紧张时刻,还是要多劳动祖父了!”朱彦凤跪下给朱老太爷行了个大礼。
朱老太爷无奈的皱着眉。
林会长不肯回信,已经说明了立场,想来程家在杭州的影响太大,林会长不好为了他们家来开罪程家。是以这笔银子想单独跟林会长借也拿不到了。
可是除了林会长,他想不出程家之外还有什么人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要不他还是分开多与几个人借?
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被朱老太爷自己否决了。他还要这张老脸呢,哪里能低三下四的四处去求人?
“有了!”正在三人焦头烂额之际,朱华章眼睛一亮,急切的道:“爹,要不去找找九丫头?她在杭州商会面子大,那御赐的匾额和御赐之物可还都在杭州商会放着呢,若是九丫头们借款,必定借的到的。”
朱老太爷一想,还真就是这样。说不定那小丫头在杭州商会的面子比他的都要大的多,还真没准儿朱攸宁借的到银子救急!
朱老太爷立即就唤了人来,“去,预备一下,我亲自去看看你大老爷去。”
朱华章不满道:“爹,您怎么能亲自跑腿?让大哥来给您磕头就是了。九丫头一个女孩家,难道能不听话?”
朱老太爷沉着脸道:“若是凤哥儿长进,这会子我哪里还要豁出老脸去求个丫头片子!”
丢下这一句,朱老太爷就冷着脸出门去,叫随从提着食盒,直接来到朱攸宁家门前,吩咐人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