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李桦知道,这种严酷背后所潜藏的是侠骨柔肠。
有一种人,刀子嘴豆腐心,真正经过历练,才配得地上一遇风雨化成龙的尊荣。
此时,当他们即将走出大山的时候,卫青还来不及与他们一起感慨,就把思路转到对战事的部署上来了。
李桦领着前军司马赵破奴从当地找来的向导来到卫青面前。
向导说往前再走三十里,就出了谷口,而南部是匈奴人的漠口草原,往北走就是荒漠。
“嗯……驻扎在此地的,可是那浑邪王的军队?”
“此地是濮王的辖区。”
卫青又详细地询问了匈奴军的习惯和部署,向导也只能回答个大概,霍去病在旁听了,不甚了了。
但他很快释然了,这个向导不过是从陇西流落到此的汉人,又能知道多少呢?
卫青深知时间的紧迫,调来马匹后,便要李桦率领人马加快前进,务必赶在黄昏前把行辕移到距匈奴最近的谷口。
在李桦即将出发的时候,卫青又叫住了他:“传令下去,记住,凡从谷口进来的人,两日之内不能出谷,违令者,斩!”
当夜,汉军在古浪谷宿营,沿着谷道一片帐篷,绵延长达十里。
而霍去病的行辕,便在距谷口约二里的一座山洞里。
李桦事先选了这洞,刚刚把一切收拾好,霍去病就带着卫士到了。
一进洞口,他就觉得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霎时间直接驱除了身上的寒冷,他定神去看,才发现里面是用干牛粪生了火。
李桦道:“此地寒冷,树木稀少,当地的牧民都是用牛粪取暖的,咱们也学他们一样,用上了这个。”
“将士们都有么?”
“小将军,从午后进入谷道时起,各路司马和校尉就令什长带着士卒去拾牛粪,加上牧民送的,现在扫目望去,大概都生上火了,哈哈哈,说不定他们正在围着火堆吃着糇粮呢!”
还略带稚嫩的霍去病点了点头,又要卫士下去传话,取暖也要隐蔽,不可将军队行踪暴露。
说完这些,他才抓了一把糇粮,和着干脯塞进了口里。
自打离开狄道,他一路上就吃这个,现在到闻个那味就饱了。
但他还是伸了伸脖子,强迫自己咽下,然后坐下来,便饶有兴趣地询问起了军情:“细作回来了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谷道上传来沉闷的马蹄声,李桦出门去看,只见两人骑着马匆匆上坡来了。
原来是军侯和屯长。
军侯瑟缩着身体,牙齿打颤,说话都显得僵直了:“这……李桦将军、小将军,大将军在么?”
“大将军正等着二位呢!”
两人将一路侦察所见一一禀报,霍去病又详细询问了一番,然后才唤来舅舅,片刻后,卫青命他们回营休息。
回头看着李桦的时候,那喜色就抑制不住地飞上眉梢了,卫青笑道:“结合向导和细作所报,濮王确实不知道我军已到。
军前议事就已经说过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真的是天赐良机,速传令下去,连夜拔营,兵分四路,咱们来个夜袭,直接穿插匈奴军营!捅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