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洛就那么静止着看了我很久,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十分失态失控失风度。于是长出一口浊气,将我放开来扶好:“抱歉。”
我点点头,揉了揉被他压痛的手腕:“我知道了,就说说罢了。
这次的事件已经不光是影响恶劣了。既然上升到整个公司的维权,我一个小设计师,没什么委屈不能压的。
若能查出到底谁是商业间谍,给我们个说法就是。
你……不用担心我挺着个肚子跟肖正扬一样挨揍。”
嗤笑一声,我放缓了口吻,伸手握住他有点凉的掌心:“晚上,我想吃你煮的意大利面。多放点红金枪少放芝士……”
第二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我早早的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到隔壁去叫韩千洛。
昨天晚上他是拥着我入眠的,却在我渐渐模糊意识的时候,独自起身走了。
我想,有可能是在他家临出国前那晚上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吧。
他是怕噩梦吓到我,也怕不小心伤了孩子?
其实他走的时候我知道,故意没叫他,心里却压着有点小难受。
这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我进去的时候韩千洛还没有完全醒。眼圈染着疲惫的颜色,貌似睡眠质量不高。
“早餐我弄好了。”我走过去掀开被子,摸了摸他有点泛青的胡茬。
“嗯……几点了?”他在窝里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把我拉进去。
就手让我往枕头里一滚——
嘶!我这是要去参加葬礼的,好不容易绾起来的素雅大方发型就这么悲催了!
“好了快起来啦!我爸还等着我们呢…过了时辰就赶不上轮回了!”说完这句话,我发觉自己现在变的跟这个死男人一样满嘴逗逼没脸没皮。
不过这样也好,偶尔调侃一下自己和自己的状态。再难过的气氛…也能笑着面对。
韩千洛像死过一次一样慢慢爬起来,精神还是挺恍惚了。他进了洗手间,随口对我说了句:“下午,应该是律师见面会吧?”
“哦。”我停下正在帮他叠被子的手,稍微出了会儿神。
葬礼是人与人之间维系纽带的最后一程,那之后便意味着活着的人们将正式从悲伤的起点往理智的方向里走。
说的简单点,就是大家该考虑下自己能拿多少钱了…
我想,除了我妈和我,这世上怕是没有谁能把我爸的去世看得比遗产重要了吧。
可我妈已经不太认事了,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承载所有悲伤。嗯,难怪我这么爱哭。
不过我爸爸的遗嘱之前已经经过公示了,也没什么悬念可言。
“随便吧。”我咬了下唇:“我又不懂经商,要拿那笔股份变现。呵呵,只怕我连遗产税都交不起!”
我能拿到的股份大约有百分之十五,扣掉认购税和高额的遗产税后,如果还要变现——其实也没剩下多少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买台布加迪威龙跟韩千洛换着开还是绰绰有余的哈。
“你要卖掉么?”他在里面幽幽地说。
“卖给你么?”我也不避讳跟他谈钱的问题,随口开句玩笑:“行,你只要帮我把姚瑶从地球上弄消失,我送给你都行!”
“别逗了,她哪里值那么多钱。”
也是……我叹了口气,又觉得在葬礼之前就想这个问题的确有点不太好。
于是抖了抖手,把被子横铺过去。这一不小心的就瞄到枕头和床缝之间——
好像有一个小药瓶?!
我下意识地捡过来看看,然后眉头一皱,登时就跑进卫生间抓人!
“干什么?流氓——”他站在抽水马桶前,正要解裤子呢,一甩手就把门给砰上了!
我攥着拳头在门外吼:“韩千洛,你怎么吃安定的呀?!”
我知道他失眠,但……没想过已经这么严重了。
看那药的生产日期,一年左右不长不短……
“偶尔。”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我却连他说话的口吻都不相信!
什么流不流氓的,我一把推开门闯进去,看到他已经准备洗手了。
“这药不能随便吃的!”
“怎么?怕影响我x能力?”他似笑非笑地调侃我一句,然后劈手夺了药瓶子,直接扔马桶里冲走了:“你若是担心,我就不吃了。”
然后他去刷牙,满口泡沫跟个和蔼的圣诞老人似的,也不理睬我了。
“你…失眠很严重么?”我咬了咬牙,心里有点讪讪的。
“唯有,只是强里的直候——”(没有,只是想你的时候……)
“韩千洛!”我凶他:“你给我认真一点!安眠药是随便能吃的么?
你要是压力大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啊!
虽然我除了会做衣服没别的本事,但一边做衣服一边听你说说话总还能做到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