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咸丰的谕旨便抵达上海。
长沙刚收复,岳州又失守,朝野震惊,咸丰为此雷霆大怒,下旨摘去僧格林沁的顶戴花翎,湖广总督徐广缙就地革职,湖北巡抚常大淳革职留任。巴陵知县胡方穀、参将阿克东阿即行处斩。岳州知府廉昌监候秋后处决,提督博勒恭武革职拿问。
着南洋大臣琦善接任湖广总督,即赴武昌防守,着在籍守制一等侯爵易知足夺情起复,接任南洋大臣,南洋海军提督,即刻率领南洋海军沿江西进围剿洪杨叛逆。
接到谕旨,琦善不由的叫苦不迭,如今湖南湖北战火连天,太平军又准备大举攻打省城武昌,这个时候接任湖广总督,丢官失爵都是小事,一个不好,这条老命就留在湖广了。
在签押房里来来回回的转悠了几圈,他才驻步对外吩咐道:“备轿,不,备马车,去镇海侯府。”
他估摸着,这节骨眼上咸丰让他接任湖广总督,应该是考虑到他与僧格林沁和易知足两人的关系,让他积极配合两人剿灭太平军,而当前最为紧要的则是武昌,若是太平军真的攻占了武昌,他这个湖广总督必然是难辞其咎。
出的大门,他正要上四轮马车,却听的一声“侯爷留步。”随着话音,曾国藩、骆秉章两人快步迎了上来,略一拱手,曾国藩便上前一步,耳语道:“方才收到八百里加急军情,发匪数千战船浮江而下。”
发匪动作那么快?琦善身子一晃,曾国藩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道:“侯爷这是要去哪里?”
“镇海侯府,一道罢。”琦善说着抬步上了马车,四轮马车宽敞坐三人仍然是绰绰有余,马车在光滑平整的柏油路面平稳的行驶,琦善也定下神来,缓声道:“皇上的谕旨已经到了.....。”
听闻这道谕旨,骆秉章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从钦差大臣到巴陵知县,文武官员无一漏网,咸丰这次动了真怒了。曾国藩也是满腹忧心,这次他算是侥幸漏网的,但若是武昌失守,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镇海侯府,书房。
听完任安的禀报,易知足点了支香烟,沉声道:“大小船只七千三百余艘,兵力十万?情报无误?”
“大掌柜,岳州的情报点已成立了数年,事关军情,绝对不会虚报。”任安从容说道:“太平军早在益阳、沅江就搜罗了二千条船,为防太平军下洞庭,湖北巡抚常大淳大量征用民船沉船设卡,遍塞资水等入洞庭各口,大量船只阻留在关卡内外。
再则,太平军早就在岳州发展会众,岳州当地渔民头领晏仲武早就入了拜上帝会,而且还被封为岳州军帅,很多渔民都入了拜上帝会,太平军攻岳州,之所以能够兵不血刃,就是晏仲武率领会众内应外合的结果。
太平军攻占岳州,岳州湘阴一带大量渔民水手纤夫带着湖船加入,总计在五千条湖船上下,衡州府祁阳县贩运木材、粮食的船商唐正才也率领船队加入,并且被封为典水匠,正式组建太平军水营,仅是水营兵力就高达一万五千人。
当然,兵力十万应该是包括家眷在内,因为太平军不允许夫妻团聚,岳州投军的多半都没携带家眷,因此,初步估计,去除女人老弱,青壮应该有四万上下。”
难怪太平军在岳州能够迅速扩军,易知足皱起了眉头,这事有些麻烦,太平军拥有七千条船,即便全部都是小船,那也是蔚为可观,况且还有一万五千人的水师,海军舰队火力强大,但却不是铁甲舰,遭遇火攻,就是个大麻烦。
他正自沉吟,包世臣却是沉声道:“这下武昌怕是真的危险了。”
易知足略微沉吟,才道:“如今舰队在什么位置?”
任安连忙道:“太平府。”
太平府距离武昌还远的很,倒是不急,易知足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有消息随时禀报。”
待的任安行礼离开,包世臣才道:“侯爷不打算增援武昌?”
“增援武昌,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岳州顺水而下,不过六七日就能抵达武昌,太平军这明摆着是孤注一掷,倾尽兵力攻打武昌......。”说着,他轻叹了一声,真要联手僧格林沁将太平军消灭在武昌,对于元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太平军此举无异于是给他出了道难题!
包世臣自然是明摆他的心思,略微沉吟,才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易知足点了点头,也只能是如此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太平军祸乱江南,太平军要自寻找死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大掌柜。”林美莲走到门口禀报道:“琦大人他们三人又来了。”
“看来,他们也应该是收到太平军大举浮江东下的消息。”易知足说着顿了顿,道:“让他们进来。”
一见面,琦善便拱手道:“国城兄果真是料事如神,太平军果然大举东下,兵锋直指武昌。”
易知足伸手礼让道:“进去再说罢。”
进屋落座,易知足便缓声道:“我也是方才收到消息,太平军在岳州正式成立水营,并搜罗大小七千余船只,总计十万兵力,浮江而下,目标正是武昌,海军舰队如今才至太平府,抵达武昌,至少还需大半月之久。”
琦善可谓是心急如焚,看向曾国藩道:“僧王现在何处?”
僧王现在何处?曾国藩压根就不知道,见他神情,易知足缓声道:“僧王率领八旗新军和二万绿营已经距离岳州不远,岳州距武昌五百里,绿营估计是赶不上,不过,八旗新军应该能够及时赶到增援,迟不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