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心思,易知足相当清楚,当即笑道:“海军这两年没有仗打,能练手的也就太平军,有重大行动,再调你回海军,这两年尽快将长江水师训练出来,掌控长江航道对于元奇来说十分重要。”
听的这话,陈洪明登时喜上眉梢,连忙立正响亮的道:“学生遵命,定不会让校长失望!”
“嗯。”易知足点了点头,道:“长江水师衙署就设在这太平府,你四处勘察一下周边的情况,选择合适的地方立营。”
略微迟疑了下,陈洪明才道:“校长,长江水师预计多大规模?”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长江水师暂设汉口、湖口、安庆、瓜州、狼山五镇,一镇编制暂且以两个团为标准,汉口做为与太平军作战的前沿,设立两个旅,夺取岳州之后,增添岳州镇。”
二万多人,将近三万人,这还是暂时的!陈洪明不由暗自咋舌,还真是小看了这个长江水师,他登时反应过来,这绝对不是水师那么简单,这是借着筹建长江水师的机会在各省驻军!
“以这一万兵力先将架子搭建起来,编制不足,就地招募,基层军官,我会从海军和学院毕业生中为你调拨一批.....。”易知足缓声道:“不过,眼下湖北战事吃紧,围剿太平军需要舰队配合,你先调舰队驻扎汉口,阻止太平军顺江东下。”
“学生遵命!”陈洪明响亮的应道,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里高了许多。
“下去吧。”易知足道:“将长江水师的筹建计划以及各镇驻守军官名单尽快上奏朝廷。”
“等等。”包世臣开口道:“奏报朝廷是否将兵力砍一半.....?”
“没必要遮掩。”易知足缓声道:“就算是遮掩,也掩盖不了,一镇配置两个团兵力不算多,汉口两个旅,朝廷更是乐见其成。”说着,他挥了挥手,让陈洪明退下。
包世臣沉吟了一阵,才道:“湖口通过鄱阳湖可以直达江西省城南昌,太平府乃是江宁门户,大掌柜如此部署,等于是将武昌、安庆、南昌、江宁都掌控在手里,朝廷怕是会有非议。”
易知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这五镇之地,也是守长江必守之地,再说了,就算朝廷意识到这一点,也无所谓,朝廷现在需要海军来守护长江航线,否则也不会让海军筹建长江水师。”
包世臣点了点头,话头一转道:“朝廷如此重赏,得写个谢恩折子,另外,叙功保举名单也该奏报上去......。”
“先生说的是。”易知足颌首道:“既然朝廷已经封赏了我,叙功保举名单不报上去也就说不过去。”
太子太师、三等公爵,三眼花翎,这都是了不得的殊荣,别说是汉人,就是旗人也十分难得,咸丰对易知足如此封赏,在朝野上下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官场、士林、商场都是一片热议。
大清立国以来,对于爵位的封赏就极为谨慎,尤其是高等爵位公爵的封赏,甚至达到了吝啬的地步,汉人封公爵的更是屈指可数,自乾隆以后五十年间,封公爵的仅仅只有萨尔图克·长龄一个,因为平定张格尔之乱而锡封二等威勇公,杨芳、杨遇春,也都只是封侯,易知足不仅是汉官身份,而且不为咸丰所喜,得以封公爵,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对于湖南湖北那些期望另辟蹊径,以组建团练立军功入仕甚至是建功立业的士子们来说,这个消息无疑让他们欣喜若狂,振奋不已,先有江忠源青云直上,如今又有易知足加封公爵,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可都是以组建团练起家的。
对于东南各省的地方官员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元奇与朝廷这么僵持下去,如今朝廷借封赏的机会向元奇传递善意,无疑会极大的缓和两者的关系。
两江的督抚大员等以及长江沿线府县的官员则是长松了口气,如此一来,总算无须再担心太平军顺江东下,由海军筹办长江水师守护长江,他们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长松一口气的还有不少元奇的大小股东、元奇的众多职员以及与元奇有着密切生意往来的商贾,易知足与朝廷关系紧张,不少人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他们大掌柜举旗造反,作为身家不菲的地方士绅和商贾,没有人愿意被卷入谋反的大案中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足以让他们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当然,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洪秀全、杨秀清、冯云山等太平天国诸王得知这一消息都闷闷不乐,朝廷如此不择手段的笼络易知足,无疑是给他们与元奇并不牢固暗地里的联盟蒙上了一层阴影。
易知足在太平府没多做停留,两日后就悄然启程顺江而下,自宝山上了岸,他也没惊动任何人就乘火车回到上海,叫了辆马车回到镇海公府。
不过,等他洗浴更衣出来,严可欣就迎了上来,笑道:“五哥来了。”
严世宽怎么知道他回来了?易知足不由一楞,见他神情,严可欣一笑,“上海飞只苍蝇进来他都知道。”
“带他去书房。”易知足随口吩咐道,他清楚,严世宽如此急着赶来,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否则不会如此不识趣,他也没停留,径直赶往书房,一进门见的严世宽起身相迎,他便笑道:“鼻子够灵的......。”
严世宽一笑,“大掌柜一下火车,我就知道了。”说着,他拱手道:“恭喜大掌柜。”
易知足随手丟了支香烟过去,这才道:“什么事,值得你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这不多长时间没见了,一听您回来了,就急急赶了过来。”严世宽说着一笑,“晚上整一桌,恭贺加官进爵,这封公可是真不容易。”
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不就是个公爵,有什么不容易的,就是封王,也稀松平常。”
“封王?”严世宽摇了摇头,道:“封王,三哥就别想了,三藩之乱后,汉人不封王。”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大清可不比以前了。”易知足瞥了他一眼,道:“要封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严世宽一双小眼睛立时瞪的溜圆,“真能封王?”
“别闲磨牙。”易知足扬了扬下巴,“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急事。”严世宽讪笑道:“黄殿元、依真人都来上海了,都急着见您。”
易知足冷笑道:“看来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