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见忘了上回偷酒喝回来南陵璿是如何发火,不过,也不再在意了,不是吗?
独孤舞哈哈大笑,仍是用手中软绳缠住她腰际,轻轻一跃,将她带到马厩顶上,两人以天为庐而坐,将整个王府俯瞰脚下。
云初见遥望某处的烛火,一个人影在心深处随着烛火时明时暗隐隐绰绰,心中升起难言的哀伤,不免轻叹。
独孤舞见状举壶自己喝了一大口酒,才递给她,“叹什么气?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我喝过的,还敢不敢喝?”
真正爱酒之人怎会拘泥如此小节?她夺过酒壶,仰天直往肚里灌,独孤舞惊得去抢酒壶,大叫,“喂喂!这是酒!可不是水!你喝完了我喝什么?拿来!”
酒壶被夺走,云初见抹去唇角的残渍,含泪苦笑,酒入愁肠愁更愁!这话却是不假……
独孤舞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赤着的双足上,发现足底已被砾石划破,多处正在流血,不由放下酒壶,从腰间拿出金创药来,轻轻敷在她伤口处。
云初见再度握了酒壶,笑道,“叹什么气?今朝有酒今朝醉!”语毕,大口喝酒。
独孤舞却不答,只细心敷药,并轻柔地问,“疼不疼?”
“不疼!”和心底的伤比起来,这点算什么?她凝视着独孤舞认真的模样,略觉诧异,“独孤舞,为何你与这王府中人不同?”
月色下独孤舞扬眉一笑,妖娆如女子,“有何不同?”
“这王府里,人人残酷无情,人人憎恶我,只你……”忆起王府种种,她心中刀剜一般疼痛,皱眉,扬腕,以喝酒掩饰。
独孤舞表情稍稍凝滞,而后大笑,“若我说,我喜欢你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云初见亦笑,这个独孤舞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过这样的人,她也喜欢,才不像某人,成日阴沉着脸,肚子里不知多少弯弯肠子,让人捉摸不透……
“你胆还真大,不怕你家王爷喀嚓了你!”敢对王妃说这话,恐怕也只有独孤舞了!她一改初时羞怯,与独孤舞开起了玩笑,遇豪爽不羁之人,自己也变得豪爽了吧……
独孤舞却不答,处理好她脚上的伤,拍了拍手,“好了!以后生再大的气,也不要赤足跑出来,何必呢!遭罪的是自己!”
对哦!别人不心疼自己,那是因为痛在自己身上,别人不知,自己可要心疼自己!云初见把酒壶递给独孤舞,说出了困扰自己多时的疑问,“独孤舞,这王府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王爷为何变成这样?我怎么隐隐有种感觉,与我有关呢?”
第四章 悠悠恨因谁19
独孤舞只凝视着她的足。细白的皮肤,指甲在月色下泛着微光,弯弯的足弓,使她的足看上去小巧而精致。
云初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用南陵璿的长袍遮掩起来,仰面问,“你一定知道的,到底发生何事?”
独孤舞轻轻一笑,仰望长天,墨色一片,春夜的云层总是那么厚,黑压压的天幕让人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冀。
“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他闭上眼睛,仿似在回忆一件很痛苦的事,“两年前,王爷和王妃大婚后不久,府里不知怎么混进了奸细,在王府的水井中投毒,那一次,王府死伤数十人,其中就有云王妃,也有王爷,我愧为毒仙,却无法解这毒,眼睁睁地看着王爷王妃命悬一线,看着诸多家人死去,你知道吗?从前的王府,王爷待下人如同家人……”
独孤舞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云初见没有想到王府曾发生过这么惨烈的事,数十人就这么丧命了吗?官府为何没一点消息?父亲回来也从不提起?
“那……王妃和王爷的毒是如何解的?哦……我明白了,王妃始终没有解毒,是不是你们用什么药把毒性压着才捱了两年?那王爷眼睛瞎了是这毒给害的吗?”她想起南陵璿,心里隐隐的痛。
独孤舞缓缓摇头,满目哀楚,“我有个哥哥叫独孤傲,称医仙,他有一颗解百毒的药,可是因极难配制,只有一颗,当时王爷要让给王妃吃,可是,王妃终是用计将药溶在茶水里给王爷吃了,所以,王爷的毒解了,王妃却……哎,同时失去的,还有王妃肚子里刚怀上的孩子……”
云初见不由痴了,却原来云王妃爱南陵璿之心不比自己少半分,亦是拼性命于不顾,也要换他生,换他平安……
只听独孤舞的苍凉声音接着道,“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在王爷满府满京城追查凶手之际,王府又发生了你所说的大火,燃烧得那叫惨啊,因为发生在夜晚,很多人在睡梦中被火烧醒,辨不清方向,找不到出口,被活活烧死,那惨叫声方圆几里都听得到…….哎,好多人说,几个月以后,这里都还能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冤魂不散啊!”
独孤舞说到痛处,猛喝了几口酒,眼角竟泪光闪闪……
云初见被这个故事所惊,想起两年前确实有所耳闻,说是王府这边闹鬼,恰好一阵夜风吹过,不知惊了何物,发出怪异的声响,似有人忍不住悲泣一声,云初见吓得尖叫,拽紧了独孤舞的衣袖。
独孤舞朝着阴影处大喝,“谁!?”并顺手将云初见揽进怀里。
第四章 悠悠恨因谁20
然风过之后,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汗血宝马低鸣了几声,独孤舞便拍着云初见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是风!”